雁飞残月天_第四节:孤雁飞残月天远途彩棋忘忧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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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孤雁飞残月天远途彩棋忘忧 (第5/5页)

计从,在卓南雁的指点之下,白棋渐渐地坚若磐石。又是几十手后,那老者眼见回天无力。不由将棋子一摔,大叫道:“罢了,罢了!”愤愤地拂袖而起。

    无忧楼的棋官高声吆喝,将二十两银子的彩头拨到货郎身前。那货郎竟然反败为胜,当真恍若梦中,喜不自胜地将十两银子塞入卓南雁手中,连连称谢。

    “旁观者清,那也算不了什么!”那老者却越想越气,怒道“外乡小子,你有本事便堂堂正正地跟老夫对弈一局!”观棋的客人见有热闹,齐声起哄。卓南雁拱手笑道:“求之不得!”那货郎得了银子,也想见好便收,忙起身让贤。卓南雁在他的位子上悠然坐下。

    那老者见卓南雁气度沉稳,不由心底一虚,但这时正在气头上,硬着头皮地跟卓南雁叫嚷分先。

    人群中忽地伸出一把折扇,稳稳敲在老者的肩头,一道苍老的笑声响起:“陈员外,你不成,让开吧!”

    这话说得极是无礼。那老者怒冲冲扭回头,见了说话之人,却脸色一缓,忙起身赔笑道:“哎哟,是孙教授!正好教授来此,快来教训下这厮!”

    原来这发话的孙教授正是本地有名的棋师,教授私塾之余,常陪达官显贵下棋,在本地极负盛名。旁观闲人见了他来,也齐声称好。

    “亏你下了十几年的棋,却看不出棋力高下!”孙教授笑道“这少年的棋路高明,老夫头回见到,不被人家教训,已算不错了!”说话间,在卓南雁对面落座。卓南雁看他六旬开外,相貌儒雅,谈吐谦逊,忙也拱手致礼。

    孙教授点头笑道:“少年,头一局便让老夫先行吧!”众人听了,登时一乱。要知孙教授名气极大,在这无忧楼下棋,都要让人两三子,这回跟这外乡少年下棋,开口却要这少年让先,当真是绝无仅有之事。

    卓南雁却一笑应允。孙教授笑道:“好胆魄!”拈起白子,稳稳走了一手挂。卓南雁略一沉吟,便应了个三间高夹。

    孙教授走得极慢,一步棋往往思虑良久。卓南雁却落子如飞,似乎不假思索。下了四十几步,孙教授忽地伸手将棋枰上的棋子扫乱,笑道:“老夫输啦!”

    众人更是一惊,这一局棋旁人还看不出个影子,怎地孙教授却已推枰认输。一时间众皆哗然,对卓南雁这“外乡小子”愈发刮目相看。那跑堂的伙计听得热闹,也凑过来观瞧,闻知自己冷嘲热讽的“穷酸”竟是个围棋奇才,不由咋舌连连。

    议论纷纷之际,卓南雁和孙教授重又将棋子摆好,再开新局。孙教授更不多言,直接拿起了白子,脆生生地飞挂黑角。这一局孙教授下得极是凶悍,几手之后便气势汹汹地打入黑阵的厚形之中。卓南雁淡淡一笑,针锋相对。又是四十几手短兵相接之后,孙教授才将一枚白子丢入棋奁,哈哈笑道:“差得太远,差得太远!”

    旁观众人更是瞠目结舌,先前大败亏输的陈员外却转怒为喜,笑道:“哈哈,连孙教授都不是这小哥的敌手,我神算子小负,也不算丢人,不算丢人!”

    “这位小哥,”孙教授却向卓南雁拱手道“可否赏光同饮两杯?”卓南雁笑道:“在下的肚子还咕咕乱叫,正要叨扰。”二人相对大笑,拨开一众闲人,径自去了楼内一间暖阁落座。

    相互通了姓名,卓南雁为免麻烦,仍说自己姓南名雁。少时酒菜摆上,卓南雁再不客套,风卷残云般地一通狂饮大嚼。孙教授看得奇怪,笑问:“南老弟,你如此大才,却怎地…”目光扫在卓南雁脏兮兮的衣襟上,却不便说下去。

    “怎地沦落至此,是吗?”卓南雁满不在乎地昂头笑道“小弟身上原也有些金钱,却给人劫走了!”孙教授叹道:“嘿,原来是遇上了劫匪!”卓南雁大口吃菜,摇头道:“比劫匪可厉害得多,是官军!”便将遭遇马刀脸一群见财起意的官兵之事说了,至于自己身份自然略去不提,只说身有要事,须得急速进京。

    “进京?”孙教授双眸一亮“只是老弟身上刚赢来这几两银子。便买得来马匹,一路吃住,却也应付不来。老夫倒有个进京的好计较,不知老弟愿不愿去?”

    卓南雁忙道:“请先生指点!”孙教授的一双老眼又闪亮了几分,道:“眼下本朝最热闹的棋坛盛事将开,万岁爷要在临安办个棋赛,选出四位棋力精湛的高士,入宫陪王伴驾,算为棋待诏!我衢州棋风极盛,晋时王质见仙人弈棋的烂柯山便在我衢州境地,知州刘大人深盼本地高贤能争得这四位棋待诏的一席之地,为本州扬威添彩。为此,刘知州特意筹办了一处棋会,选拔高才。这几日间,刘大人一直和老朽推究棋会之事,老弟若有意参赛,老夫愿意代为引荐!”

    “老先生是说,我若能在棋会上得胜,便可以本州棋士的身份顺当进京?”卓南雁眼耀喜色,随即却又摇头道“不成,小弟进京,刻不容缓,这棋会若是耽搁时日长久,只怕便要误事!”

    孙教授道:“哪里会耽搁许久?本州棋会明日便开,原已定好了六位高明棋士参赛,哪知前日忽然间来了一位远途贵客也要入场一战,这便多出了一人。”说着拈着花白胡子“嘿嘿”一笑“不瞒老弟说,只因多了这位贵客,这棋局便不好安排,偏偏本地高明棋士再无出类拔萃之人,这几日间老朽正自心烦,恰在此时老弟从天而降,岂不是天赐我也吗?老弟若来,恰好凑上八人之数。每日一战,不过三日,便可决出最后的胜者。”

    眼见卓南雁兀自蹙眉犹豫,孙教授探过身子,又笑道:“老弟,如今虽是天下太平,但四处盗贼草寇却还不少,你孤身一人上路终究不安稳。若是棋会得胜,便有公差护送,一路畅通无阻,岂不爽快?”卓南雁眼睛一亮,暗道:“不错!我这人朋友不多,仇家不少,草寇蟊贼还好,若是管鉴那等人在路上寻我晦气,我可就得乖乖地任人宰割,还是官军随护,安稳许多!”便问:“那棋会之后,何时启程进京?”

    孙教授道:“临安棋会日期将近,本州棋会一罢,转天便由公差护送棋手启程!嘿嘿,南老弟,你在本地夺魁也还罢了,若能在临安棋会折桂,那便能入宫面圣,自此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啊!”他见卓南雁棋力高明,就硬要请他代本州出战,以求在知州面前多得赏赐,是以一直鼓动唇舌地劝说。

    “进宫面圣却不必,我只需见到太子便成!”卓南雁心底暗笑,将一杯热辣辣的酒仰脖子喝了,大笑道“好!那小弟明日便去会会本地高贤!”

    孙教授大喜,跟他喝了几杯热酒,便即结账下楼,引着卓南雁去安排参赛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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