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煮研究生院_十三恩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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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恩怨 (第2/5页)

枕流从办公楼里懒洋洋地踱出,躲闪着下午打趣的斜阳,早知有如此多人都没有在学生证上加盖那似乎可有可无的印章,他也乐得不跑到外面喝趟西北风。细想想也是,反正这里的研究生都是公费培养,用不着一遍遍清点人数。看来,还是**好,到了那会儿,不分你我,大概就没有如今这么多让老外晕头转向的中国特色繁琐手续了。

    “魏丹…”好像很辽远的声音。

    枕流吓得一溜烟重新钻进楼里,手中玩耍着的学生证险些被扔进门边的废电池回收箱里。稳住阵脚后,徐枕流注意到,宿舍楼下一个晃动的袖带飘飘正是那位冤家路窄,用纯白粗毛线编织的长款外套俏皮地盖住浅蓝色校服、显得浑然一体,书包随意地拎在手中,半扎的披肩长发大概是刚刚加工过,如今大陆的中学似乎还没有宽松到这个地步,尤其在语研院这块保守主义阵地上。看起来,她大约是刚刚下课的样子,据吴雨说,假期时,魏mama还把女儿接到外地去住过一阵。

    顺着小姑娘飞扬的手臂望去,三楼的一个窗口探出个小分头,大概就是刚才那声呼唤的出处。虽然看不分明,但从略带大河气息的中原官话和毫不扭捏的举止中看来,女孩儿的眼光大概还算不错。原来那位传说中似乎遥不可及的博士哥哥就潜伏在眼皮底下,可惜这个重大发现着实没什么市场价值,要真把同样官司缠身的魏家老爸喊来捉jianian成双或者胁迫她跟远航签署个互不干涉内政协议,那乐子可就大了。

    等似乎并不避人的魏丹笑吟吟地颠上楼去,长吁口气的枕流才眼观六路地猫出来,回头看时,他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刚才一直躲在开学大扫除时被擦得洁净如新的玻璃门后,非但起不到任何隐蔽效果,滑稽的仪态恐怕还会格外吸引眼球。自作聪明的人们常常就会这样,自以为天机不可泄漏,其实早被有心人看了个无处藏身,就像动物园里每每背过身去吃花生的猴子。正如蒲松龄点评的那样:“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推而广之,大概所有让人无所适从的事情都会结伴而来,比如惊吓。徐枕流刚刚溜回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定神,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好在,这次换成了轻柔的女性:“枕流…”男孩儿手里刚买的报纸颓然落地。

    “对不起啊”熟悉的红色风衣蹲下身去:“吓你一跳吧,”原来是导师赵冉。她对自己向来很和气,而且不是批发给院长公子的那种一望而知的流于表面;比如那充满慈爱、似乎能够融化掉所有戒心与仇恨的目光,更像是在面对着自己的亲人。可惜赵博士暂时还没来得及招徕更多弟子,无法从比较中分出真伪。

    “您怎么来了?”脱口而出之后,男孩儿感到有些不妥:“开学这阵儿净瞎忙了,那天本打算去所里看看您的。”其实,自打半个月前赵老师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荣归故里”枕流始终在东摇西逛地悠闲着,倒也并非不懂得长幼有序,只是实在不大习惯那种淡乎寡味的接风洗尘。

    “我也是正好过来办事儿,”她提起门口墙边的两个白色塑料袋,这阵势,赵冉反倒像是来给导师上贡的:“吴雨每天都很晚回来么?”看起来,她们二位似乎相交不浅。

    “没有,没有,”徐枕流慌慌张张地半晌才拨开门锁:“她今儿好像要去哪个学生家,早上说来着,”好像全世界的老师都习惯在同一天集体出击,就像国际刑警统一行动而把贩毒团伙一锅端那样。

    坐定,枕流刚想起似乎该去拿点儿什么喝的,赵冉已经打开其中一个袋子:“听顾老师说,你好像在找这套《哲学译丛》,我那儿刚好有。”男孩儿看到,最上面那本是马尔库塞的《爱欲与文明》,这套书年初刚刚出齐,几天前打电话去问时都尚未到货,从封面的崭新程度看,似乎不像是“刚好”有的:“那是几只南京板鸭,没带别的,你从小就是食rou动物,”赵冉笑着,却没有再掀开另一个口袋,只是朝茶几远处推了推。

    《出埃及记》(写作于公元前1290年或1445年)中曾经恶狠狠地说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对待伤害你的家伙,千万别心存妇人之仁。可同样是《圣经》,到了《罗马书》(写作于公元57年)那个时代,则教导信众们:“你的仇敌若饿了,就给他吃;若渴了,就给他喝。”基督徒们看起来似乎越活越抽抽儿了,这即便不算助纣为虐,也至少有点儿缺心眼儿,左脸刚挨完一记耳光,又要把右脸凑上前去。但经文随后的解释却让人振聋发聩:“因为你这样做,就等于把炭火堆在他的头上。”的确,报复他人只能增加仇恨,就像用海水解渴一样,永远没有了结的那天。相反,以德报怨,不但化敌为友,而且能把你失去的加倍补偿回来。

    受过纯正西式教育的赵冉博士大概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否则也不会连脑白金都没收到时反而主动去登学生的门,换成别人,恐怕早就要在背后骂徐枕流已经养尊处优得太不通人情了。

    “可惜吴泓老师去香港了,否则多幸运啊,能整天守着这么个大专家,”赵冉一边鉴赏着通天般高大的书橱,一边不忘恭维着远在天涯的老树新花。平心而论,吴泓教授主攻的近现代欧美语言学研究近年来发展很快,他那一代“大专家”早已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好在我们这个国家在对待“历史遗留问题”时,良心倒还没都让狼叼去,至少学术界如此,即使不再来之能战,也好歹算是给体面地束之高阁了。

    徐枕流正被从天而降的以德报怨弄得不知所措,便想借此良机也赞美赵老师一番,权且算做微不足道的谢礼。可似乎今天该着要欠足人情,他刚蓄势待发,客厅里不知趣的手机却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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