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剑奇僧录_第五章旑旎春光脂剑奇僧录中洞惨淡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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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旑旎春光脂剑奇僧录中洞惨淡 (第2/6页)

年前,率众三万,揭竿而起,啸聚徒众于浙东括苍、天目一带,声势极盛。在市井与民斗,在朝廷与官军斗,在左教旁门中与魔教力抗,在江湖中与正派武林也势成水火。以一己之力,独抗四面夹击,屡战屡败,却能败而不倒,直近十年。那一份威风,却是当世之中无人能及的了。我哥哥的父亲似乎就是他身边的人。也是能独挡一面的高手‘三摧五颓’中的一个。他的名字里似乎也有一个‘海’字。可近二十年前,他们堕民为官军之逼,加上江湖中五派三盟所同组的‘大同盟’参与,堕民之势一时为其联手所破。我哥哥的亲生爹爹就是那时带着我娘于兵败之后逃到辽东的。他们此行似乎是为了重振声威,寻找一批财宝。具体情形我也不知了。只知一路上,他们夫妇带着我哥哥一行三人迭遇追杀,一直追到海拉尔,哥哥他爹爹已是伤重不支。而娘、我们的娘她也受了重伤,偏偏这时他们又遇到暴风雪。那是我爹爹不耐北海苦寂,正自出行到海拉尔,就在暴雪中救了他们三人。”

    “据说他们三个那时受伤已都极重,我哥哥那时也好有十多岁了,他爹娘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所以他神智还算清醒,是冻伤最轻的一个。我父亲把他们救出后,就施救疗伤。”

    她忽看了甘苦儿一眼,轻声问道:“甘苦儿,你要是碰到那样的情况,一行三人,伤得都重,一个是十多岁的还好小的孩子,一个是他重伤的父亲,一个是他容貌极为美丽的母亲,你会先救谁?”

    甘苦儿一愣,迟疑了下道:“当然先救孩子。”

    他是小孩儿,自然觉得小孩儿的命是天下最重要的了。可心里却在想,救得了那孩子,要是他双亲都不及救助的话,生存下来,抛在世上,孤苦伶仃,那对他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他念及自己身材,心里忽升起一丝凄凉之感。

    海删删点点头,看来甘苦儿与她想的一样,接着她问:“要是那孩子救活之后,那你接下来会救谁呢?”

    甘苦儿嬉嬉一笑:“当然是那容貌极美的女人了。”他挠挠头:“——只要是个男人出手来救,一定就是这个次绪的。除非那受伤的男人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

    海删删容色微黯:“你说的可能不错,我想普天下的男子,要是遇到这情况,都会按这个次序来救的。何况,就算我们家世居北海,惯疗冻伤,可爹爹毕竟也只有一颗雪魄珠呀。他也是按着你说的顺序来救的。那孩子冻伤得浅,我爹爹费了些力,也就救好了。可他mama,他mama却伤得极重,不只是受了冻伤,身上还有刀箭之创,也中了内家掌力。爹爹堪堪把他救活,可如不继续疗上三天——不只动用雪魄珠,还要加上爹爹那一身‘凛冽长风’的内力——爹爹说,她的那一张容面只怕就毁了。而且虽得生存,却一生一世要受那痛风之苦。甘苦儿,你要遇此情形,你会怎么做呢?”

    小苦儿笑了笑,知道她其实不是在问自己,而是要抒解她自己心头的一点郁结。只听海删删道:“我听爹爹说:其实他当时都没有想什么,只是看着那女子的脸,怎么也不忍心让她那天羡地妒的容颜就那么被冻伤污毁成丑怪模样,不忍心她虽活过来,却一生要受那蜷手蜷脚鸡爪样的痛风折磨。他当时都忘了还有那个男子的存在,此后三天,我爹爹一意用力,救好了那女子。可那男子生命力虽强,毕竟重伤之下,没能挺过来,就在那三天我爹爹闭门疗那女子之伤时,撒手而去了。我爹爹为这件事一直自责到今天,可他说,如果重来,他想,他就是明知日后会愧悔,他还是会这么做的。他说:你没见到你mama当时那一张脸——其实还不是仅为了那一张脸,因为,爹爹觉得,这人就是他等了三十多年才等到的那个女人。如果没有等到她,他这一生,哪怕修为绝顶,哪怕贵为冰宫主人,哪怕声名扬于天下,他这一生还是等于白过。他当时为救mama几乎损失了过半内力,苦修数年后才得恢复。可哥哥,他却不那么想呀。我知道,他为这事几乎怨恨了我爹爹一辈子,可能让他更怨恨的就是我了——因为他不忍怨恨他的mama。三年之后,守服期满,他mama也就跟了我爹爹。一个女人,丈夫去世后,难道就真的不能再嫁了吗?虽然mama说,她真的真的好爱青哥哥的父亲,可她也真的真的好感激我爹爹呀。那以后,他们就有了我,我哥哥的mama也就成了我的mama了。我小时总记得,哥哥对我很好的,但总是有些怪。有时,突然突然,玩得正高兴时——他正找到最好看的鸟儿尾羽给我时,我正兴奋着呢,他就会忽然神色一变,把正抱着的我一下就摔到地上来,面色铁青。那时我还不懂,不知他为什么心情会变化那么快,现在,我明白了。我知道他心里是在恨呀。他爱我,也恨我。我记得小时,他一发脾气,我都不敢做声,要等好一会儿才敢凑到他身边说:‘哥哥,哥哥,你不喜欢删删了吗?’”

    她脸上浮起一丝惶惑,又有一丝忆及往事时的温柔喜悦,那一份亲情,虽没心没肺如小苦儿,也觉不好嘲弄的了。海删删讲着讲着似已把自己带入到旧事里去,似想起自己八九岁时的样子——自己一双小手摇着海东青的大手,那么喃喃爱娇的讨饶卖好……

    “哥哥过一会儿,似才能重新喘过气来。他一般不答,而是抱起我一抛抛得好高,我好喜欢他那样呀。”

    她说起这段,似乎心里还在回味着兄妹同嬉的那种快乐。“

    但有一次,他说话了,他那句话我以后记住了一辈子——当时就觉得——好怪,也觉得——他的话里好悲凉好悲凉。那是那次,我又拉了他的手讨饶时,说:‘哥哥,哥哥,你不喜欢删删了吗?’我看见他的脸色半天铁青,然后眼中才露出一丝疼爱来,他轻轻摸着我的头,说:‘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他盯着我的脸,脸上的神情好古怪好古怪,半晌才轻轻叹道:‘可是,只喜欢一半儿。’”

    “他下句话没说,但就是没说,那时我年纪虽小却也明白了:他是恨着另一半儿的,那是属于我爹爹的一半。在心里,他其实一直没有原谅他mama就那么跟了我爹爹的。这样的事其实我猜父亲也知道,但他从来没说过什么。他似对哥哥一直有点抱愧的心思,他教我们正宗的海家子侄练功都从来没有象对哥哥那么尽心过。可哥哥好骄傲,他一直不肯真正和爹爹学武功。虽说他现在武艺很好,但是,那几乎都是他偷师学来的。我还记得他偷看父亲练功时的表情,一半是惊佩、一半是痛恨似的,咬着牙,眼里却放着光。他练功我从来不敢看——他简直是在折磨自己。我知道他心里的苦,一个男孩的苦,所以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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