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_第四章大院儿人团儿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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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大院儿人团儿 (第16/25页)

学书不学剑,学万人敌,其志远大。某某的蔑视中,也包含对甘当文字篓子的人的蔑视。他当时讲的不是假话,是真心话。咱们当假话听了,是咱们的不成熟不是?我认为,你从事文字工作,是出于一颗爱心。有这一条,全有了,不必求人家理解你,咱们理解人家就行。第三条,我觉得你过于悲观。当然,悲观往往是深刻的表现,但过于悲观就是消极了。我隐绰绰觉得,善有善报,只等个时机罢了,某某的前途,绝对比不上你。早早晚晚,你必然超出他。贤汝,你要有信心,从从容容地,叫人家看了摸不透你。必有一天,你猛地上去了,连自己也为变化之快大吃一惊。啊,我又犯病了,啰里啰嗦废话,贤汝你其实全懂。批评错了你反批评。”

    这一番“批评”石贤汝听得无限舒服,眉眼和身肢统统大幅度舒展开。忽然道:“晚上,韩政委请我喝酒,你和我一块去。”

    夏谷没料到有这种级别的感谢,慌忙笑道:“那场合,我怕不适应。”

    石贤汝非凡地一挥手:“韩世勇本是条粗人,只我了解他。你在部队跟大兵喝过酒没有?跟大兵们怎么喝就跟他怎么喝。一旦把他当首长,就全局限住了。”

    门外传进一阵喧闹,估计是客人到了。石贤汝听着就自豪地笑了:“看他们疯的!来,我给你介绍。”

    领头进来的竟是罗子建,夏谷登时有点尴尬。两人一个单元里住着,今早起身时还轰轰烈烈开玩笑呐,却谁也不说要到石贤汝这儿来吃饭,不约而同地保密。此刻猛地见面,脸面略微挂不住。罗子建抢先喜出望外,嗬嗬笑道:“我就猜到你在这儿。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夏谷矜持道:“单身汉,瞎转转,来贤汝这讨口饭吃。”石贤汝道:“我有意不说破,让你俩突然兴奋一下。”

    罗子建身后那位——夏谷依稀认得他是某部杨处长。记得有天在大道走着,杨处长见到石贤汝时,擦肩而过不说话的嘛,仿佛陌路人。怎么,彼此暗中竟是密友?…杨处长闷着个头,直闯进内屋,四处乱看,连大橱后也不放过,神情甚是可笑。石贤汝问他找什么哪,他才指住他道:“你一个人过我不放心,代表组织上看看屋里有没有藏什么人,小兰小玉的。你老婆临走,指示我监视你…”众人哈哈大笑,夏谷觉得这表演无趣,和杨处长平时气质大为相悖,但众人笑得那么透彻,自己不笑就不配合了,于是也野笑几下。再后头两人,石贤汝替夏谷介绍了,一个是军区党办的黄秘书。黄秘书立刻向夏谷亲切笑:“老黄老黄。”另一个是某某局的主任,姓朱。朱主任听后连忙低声补充一句:“副的。”

    石贤汝又把夏谷朝前推,介绍给他们:“我的小老兄,也是我的贤师良友!”

    罗子建、杨处长、黄秘书、朱副主任,纷纷脱鞋,赤着脚儿进入客厅,各拣一只沙发坐下。泡茶,点烟,东翻西翻,每有人随便说一句话,不管值不值得笑,旁人都哄哄大笑。看得出,他们之间,无遮无碍,烂熟已久。

    将近11点半,又进来一位姑娘,猛一看蛮俊俏,有身段,衣饰也很有档次,只是香水味不够含蓄,面容也黑得过了些,叫人替她可惜。石贤汝叫她玉兰。玉兰甜甜地朝众座一笑,给各人杯中续上水,用内地人说粤语的口味,站着说了几句话——听着就是从电视里仿下来的。仿毕,飘然进厨房。夏谷以为她是大院谁家的少妇,问过石贤汝,才知道只是做零活的小保姆,石贤汝和另外两家合用的。他很惊叹,没想到大院里一个小保姆也这么耀眼,比自己先前的对象还够风度。一时,心境有些乱。恨了一恨,才将自己锁住。

    众人轻松地议论大院里各种事务,随口拈来的,都是质量很高的秘闻。夏谷听得扑朔迷离,不敢插嘴,时时乖巧地、合适地点一下头。他听出来,他们每周都要聚一聚,或在石家或在黄家,轮着来。大抵是,谁家夫人走了就去谁家。假如夫人都出差了,就集体投奔石贤汝来。石贤汝此刻仆人般地在边上站着,拿烟递水,拿这人打击那个人,貌似低微,实则高高在上。他每句话都说在节骨眼上,一个字都可拆成多种理解,雅中藏荤,妙意无穷,芝麻点情趣也闹得一波三折,掀起一个个高xdx潮,显然是他们的核心。驾驭全场——属于他当仁不让的义务。

    夏谷还感觉出来,这伙人目前都是单身汉,老婆都离家出差或者做生意去了,他们沉浸在既无家庭监督、又无后顾之忧的欢乐中,正在把失去时光找回来补充享受。比如:石贤汝的夫人长驻深圳某公司,每月收入五位数,孩子搁姥姥那儿,家里只在客厅墙上挂一幅二尺余的油画肖像,一抬头就可以见到她。肖像大概是古典什么流派,有真人头大小,眉眼间浓郁着皇后般气质,藏在暗色调中俯视众人。罗子建的老婆听说已留职停薪,替某合资公司的老板当私人秘书去了,收入也甚为可观。这一来,罗家一屋里就有了两个秘书,一个替共产党干,一个给资本家干,合到一块仍是夫妻。朱副主任的老婆随团出访日本,说日本完后还要到新加坡马来西亚去忙,据说已烦透了进出关。黄秘书的老婆在美国留学,昨夜一个越洋电话花掉50美金,说有兴趣的话黄秘书可去陪读…他们此刻吸的烟都是夫人们带进来的,烟把上套金箍。因星期天强调穿便衣,他们身上和脚下,都有那么一件两件的进口货,穿太多不好,太多反而落俗,再说机关大院忌讳招摇。尽管夫人们都那么出息,他们谈起夫人时的口吻仍透出些不屑,自信自己一旦扒下军装,比她们不知强哪去了。他们只是以静待动而已。

    夏谷还看出来,他们在机关里均不大得意。在座各人,都有40上下,仍在团职位置上搁着,并且已搁了一些年头,不屑于再有不平之气,从语言到心态都老咔咔的,擅长于议论别人功过是非。假如从说话口吻中判断,个个都是军以上级别。领导不提拔那是领导短视,他们早把自己的感觉提拔上去了。他们窝在这间十几平方米的小客厅里,酝酿着积累着才华,分析着敲打着各类见闻,调侃甚至把玩着天下。凡此种种,其实都是暗暗砥砺自己,有待日后出山。他们的潇洒与放狼都是不得已而求其次,其实每人都按定一颗治军救世的大心,等候某权威人物慧眼相中自己,便把自己一鸣惊人地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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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脆生生俏笑,玉兰踩着罗子建一段荤话的末尾几个字眼进来了。那笑话女士不适合听,老罗有点窘,玉兰却钉着他追问:“你才说什么掉下来啦?快告诉人家嘛。快点。”

    夏谷问她:“既然没听清,那你笑什么呢?”

    “咦,笑笑都不行啦!许你们笑,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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