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_第四章大院儿人团儿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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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大院儿人团儿 (第19/25页)

了整个班子的平均年龄就会降下来,对全局有利…这方案理想么?我意不理想。我意:两个副主任都换掉,从下面部队提一个上来,从机关产生一个,这才均衡。机关里谁呢?季、陈、唐其实都不大合适。提任何一个都不免严重伤害另外两个,应该把三人都调出去另做安排,把许秘书长提到政治部位置上,空出四个部一级的位置,大胆选拔新人,从未来机关五年的发展出发,考虑今天的部长人选。如果这么办了,机关素质就会上两个档次,一改陈规陋习,给干部创造更多的机会。未来五年呵,其变化是我们今天根本不能想见的,要提前适应它。别等到形势逼得我们改变…”

    石贤汝说得很随意,其实句句都是深思熟虑。夏谷看见其他人眼内一派兴奋,而面部表情又在掩饰这种兴奋。空出四个部长位置——石贤汝可真敢想。不过要是细细探究,他的设想竟也不无道理,军区机关快五年没动了——这从在座人的搁浅能得到印证。通常,小动作只在军区班子不变的情况下发生,军区班子一动,下面就得大动。石贤汝嗅觉是超前的,他不说没来由的话,即使大有背景的话他也只说三分,剩下七分得由你自个机动,猜出来了印象岂不更深刻。猜不出来你心境也已乱纷纷了,则是你没用或者你不堪用。再说,他的预见其实也是一个号召一个诱惑,在座各位谁没有当部长的能力?不定是谁不定在某场合,毫不费力地就将一种可能性、一种前景参照系、一种可供选择的方案推送到决策层那里去了,就像水渗透到巨树的根部那样,润物细无声,待到新枝绿叶轰轰烈烈了,反应迟钝的人才被世道吓一跳,连叫误了误了!就算空不出四个部长位置,减一半空两个,落到在座人头上再减一半,剩一个,他们之中也能出一个部长啊。其意义岂止是谁当上部长,往小里说也是一个先例,意味着他们这一伙人——庄严点讲这一代人开始出山了。尔后,坚冰既已打开就什么也挡不住他们了。你不承认不行,包括你每天走向那陈旧的办公楼时,也暗暗渴望着今天突然有个料不到的变化,再糟糕的变化也比毫无变化好。每天都抱着一点隐隐约约盼着出事的希望去上班,太阳下山时再揣着一颗老透了的心回来,胳膊下夹着《周末》和《报刊文摘》等等有俗趣的东西,顺道买上点菜,拐到大院偏门那儿接上孩子,路过告示牌时看一眼有什么供应,明天停不停水电,今天过得和昨天差不多,感觉上好像没怎么过就过去了,过了等于没过,过不过没实质性区别…夏谷替他们想。

    此时,在罗子建的带动下,他们已经在为石贤汝设计当部长之后的施政方针了,仿佛只有石贤汝一人想上去,他们用推出别人的方式把自己隐蔽起来,天下没打下来先分江山,口吻像开玩笑但暗藏大严肃,所出的主意,竟也件件可行,分寸恰到好处。

    “最初几个月,动作别太大,部里不要有人事变动。一头扎进部队去,司令员对下面熟悉到什么程度,你也要熟悉到什么程度,细节方面要比他还要熟悉。工作计划,领先半步就可以了,不要多,千万不要多…”

    “和部里的几个处长,都保持相当的距离,不能太亲密。提醒你一下,尤其是过去的朋友,关系最难处理,比政敌还难处理。和政敌的关系单纯,和旧友就复杂了…”

    “要注意提高部里秘书的权威,要有一个绝对靠得住的小秘书。你不在时,部里情况全靠他掌握。他的职务不能高,一高处长们就难受了,谁管谁呀?职务一高,前途也成问题,往后再怎么晋职晋衔?最好只是个上尉,年轻能干,使他除了依靠你,别人他谁也依靠不上。这才是忠于你的前提。”

    …

    夏谷感到自己在这儿是个废物。别人随嘴说说,就说出那么珍贵的内部要闻,件件都事关全局,扣着上层筋脉。自己干坐着,吃人家的,听人家的,从精神到物质两方面都在享受人家的营养,却没有什么够规格的消息值得说给他们听听,在这场面,没有消息也就没有自己…人们酒盅一空,夏谷便起立拿瓶儿给人家斟酒,即使隔得远,绕半个场子也去。开始,人家还客气,拿手在案头叩两下,道声谢。后来习惯了,便端坐着连动也不动,自顾说话。当然,在人家那里这反而意味着亲切,彼此不拘礼,拿你当自己人看,而夏谷却觉得自己给逼成跑堂的店小二了。从入席到现在,他只有一次成为酒席的核心:饮那半盅交杯酒儿——还是仰仗小保姆玉兰多情,才使他成为核心的。

    夏谷脸上保持从容,脑中奋力寻找能够一鸣惊人的话题。突然,他感觉到自己有了!心胸顿时充实,稳稳地坐定,不给他们斟酒了,等待一个时机,就将自己的消息掷出去。他脸上做出忧愁的样子,勾引人家来问:“咦,小夏怎么啦,想什么呢?…”

    果然,石贤汝最先发现情况,关切地探过身来:“小夏怎么啦,想什么呢?…”

    夏谷等他问了两声,才蓦然醒过神来,抱歉地看着大家:“没事没事。刚才我忽然想起我们季部长。唉…你们说的关于军区变动的情况,他的小本子里都有哇。”

    满座的人都吃惊地望着夏谷。只朱副主任没动,眼儿眯小了,兀自微微颔首,似乎早预料到:季墨阳应该知道这一切。

    “我和贤汝从韩政委工作组刚回来那天晚上,已经八点多了,季部长还把我请到家去。啊,错了。不是上家,想起来了是上办公室去。”夏谷有意记错了,以便将下面几句话夹在情况里“都知道吧?季部长夜里经常睡办公室,文件柜里塞着一套被褥,他和妻子关系紧张,…”罗子建兴奋地:“新情况新情况,已经恶化到这个程度啦!”没人理他,夏谷仍然按照自己思路说“我去了,预料到他会了解工作组情况。开头也正是这样,但是后来,他不知怎么兴奋起来了,给我看了他一个小本子,里面全是他对军区上层情况的一些思考。包括司令员政委的前景动向,继任者是谁,什么时候动作,他都有判断…”夏谷脸已红透,外界看他是激动,实际上是因不安与羞愧所致,他竭力回忆依稀记得的本子里的字句,按照他此时的——在众人消息启发带来的新理解,一半是复述一半是发展,将本子中的内容说给他们听。

    众人几乎是屏息凝定,一个字也不曾惊扰他。夏谷说得性起,举杯一饮而尽,旁边的人立刻殷勤地给他斟酒,用目光鼓励他继续说。夏谷说到后来,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季墨阳本子里的,哪些是他自己的分析,都乱在口舌里。好在他的素质在那,几年来孤寂的机关生活已使他沉思与参透了许多隐秘,在自尊和自卑中养成了对大局极灵敏的感觉。这儿,只石贤汝一人知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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