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_齐物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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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物论 (第2/7页)

不道,言辩而 不及,仁常而不成,廉清而不信,勇忮而不成。五者圆而几向方矣! 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孰知不言之辩,不道之道?若有能知,此之 谓天府。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由来,此之谓葆光。

    故昔者尧问于舜曰:“我欲伐宗脍、胥、敖,南面而不释然。其故 何也?”舜曰:“夫三子者,犹存乎蓬艾之间。若不释然何哉!昔者 十日并出,万物皆照,而况德之进乎日者乎!”

    啮缺问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恶乎知之!” “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恶乎知之!”“然则物无知邪?” 曰:“吾恶乎知之!虽然,尝试言之: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 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尝试问乎女:民湿寝则腰疾偏死, 鳅然乎哉?木处则惴栗恂惧,猨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 麋鹿食荐,蝍蛆甘带,鸱鸦耆鼠,四者孰知正味?猿猵狙以为雌,麋 与鹿交,鳅与鱼游。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 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 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辩!”啮缺曰:“子不 利害,则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 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 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

    瞿鹊子问乎长梧子曰:“吾闻诸夫子: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 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 夫子以为孟狼之言,而我以为妙道之行也。吾子以为奚若?”

    长梧子曰:“是皇帝之所听荧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大早 计,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鸮炙。予尝为女妄言之,女以妄听之。 奚旁日月,挟宇宙,为其吻合,置其滑涽,以隶相尊?众人役役, 圣人愚钝,参万岁而一成纯。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予恶乎知说生 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

    丽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晋国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于王 所,与王同筐床,食刍豢,而后悔其泣也。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 之蕲生乎?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 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 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 !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是其言也,其名为吊诡。万世 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

    既使我与若辩矣,若胜我,我不若胜,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 胜若,若不吾胜,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 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与若不能相知也。则人固受其黮闇,吾谁使 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与若同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 同乎我矣,恶能正之?使异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异乎我与若矣,恶能 正之?使同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同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然则我与 若与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

    “何谓和之以天倪?”曰:“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则是 之异乎不是也亦无辩;然若果然也,则然之异乎不然也亦无辩。化声 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穷年也。忘年 忘义,振于无竟,故寓诸无竟。”

    罔两问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无特cao与 ?”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 翼邪?恶识所以然?恶识所以不然?”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 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 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译文

    楚国的子瑟先生住家在南城郭,人叫他南郭子綦。他出 身楚王族,是清高的学者,喜抽象的思考。那天他在炕 上坐着,双乎撑颊,两肘靠在炕桌边上,仰望窗外天空, 长声叹息。看他那萎靡状,似乎灵魂脱离了躯壳,忘却 了自身的存在。他的学生颜偃,又名子游,这时候在炕 前立正侍候,见他精神状态这般沮丧,便问:“出了啥 事哟?坐功要求身姿若枯树,老师怎么心态也若寒烬了 啊?今天你坐功同昨天规然不同了啊。”

    子綦说:“聪明的偃,你问得好,有进步了。昨天我 坐忘外物的存在,今天我连自身的存在也坐忘了。你已 经看出来了吧?我是示范给你看的。坐功,有低阶段的 坐功,有高阶段的坐功。坐忘,有浅层次的坐忘,有深 层次的坐忘。这些差别,打个譬喻说吧,正如音响有三 种的不同:一种是人籁的音响,亦即人工吹籁萧发出的 音响;二种是地籁的音响,亦即除人工以外的大地上的 万物吹籁萧发出的音响;三种是天籁的音响,亦即自然 界的规律吹籁萧发出的音响。称听惯了人籁的音响,未 必有兴趣去听地籁的音响;你听见了地籁的音响,未必 能想到里面存在着天籁的音响啊。”

    子游说:“敢请老师指点明白这三籁的模样。”

    子綦说:“空间嗝气,人察觉了,说这是风。风,不 吹则罢,一吹,大地万物窍孔因灌满而打破沉默,一个 个拼命的吼叫起来。山间林木蔽袭,有那些腰身百围的 大树,树梢刮得哗啦啦响。你总不至于听而不闻吧。大 树身上有各式各样的洞xue,七窍八孔,像鼻子的,像嘴 巴的,像耳朵的,像卯眼的,像牲圈的,像碓舂的,像 洼凼的,像堰塘的,全被风灌满了,拼命吼叫,使人吃 惊。听呀,树上何来瀑水冲激?枝间何来响箭横飞?谁 躲在树冠内喝骂?谁藏在树背后吮吸?树东,谁在呼喊? 树西,谁在号哭?是谁在树根悄悄悲叹?是谁在树腰嘤 嘤哀啼?这一帮隐身的怪魅,仿佛在抬重物,前面唱嗨 嗨,后面唱嗬嗬。风小小声应,风大大声和。强风渐渐 弱,弱风渐渐止。大树的洞xue,那些七窍八孔,因气虚 而暗哑,不再拼命吼叫。洞xue当初吼叫时,树枝刮得摆 摆又摇摇,袅袅是轻轻摆,荡荡是狠狠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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