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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2/3页)
里挣几个挨冻的钱,凑和着吧。” “你这摊上还尽是好烟呀。”李高成没话找话地问道。 “这你就外行了,这地方谁抽赖的。”摊主打着哆嗦说道。 “为什么?” “这还用说,晚上到这儿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呀。你瞅瞅那些车,不是当官的就是有钱的,人家谁抽赖的?像你这‘红塔山’都过时啦,低档啦。” “是嘛?”李高成突然觉得自己也真的是有点过时了,不禁又问了一句“可这么晚了,他们都来这地方吃的是什么饭呀?是不是现在的人都时髦吃夜宵了?” “什么饭?你看你,一听就知道是个土老冒。有钱的现在时兴的就是这,叫什么夜生活么,像唱歌呀、跳舞呀、打牌呀,到这会儿玩累了,肚子饿了,想睡觉了,歌厅的小姐们也找到窝了,有了伴了,就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说好听点,就是夜宵。说不好听点,不就是个夜饭。一百两百地吃个夜饭,没个身份的人能到这儿来吃?唉,这社会就这样了,富的富死了,穷的穷死了。一个人要是生到穷窝里,三辈子五辈子也别想再翻得起身来…” 李高成默默地走开了。 对他这个市长来说,这个中年女人所说的这些比当面骂他还要让他感到难受和愧疚。 平时新闻界对夜生活的讨论,李高成向来都是非常关注的。人们也好像已经有了一种共识,越是经济繁荣的地方,越是发达开放的地方,夜生活也越繁荣,越开放。但如果夜生活就像今天晚上他遇到的这种样子的话,那么这种畸形的夜生活对广大的老百姓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有人说这种夜生活是由于改革带来的,那么这种说法只能让老百姓对改革产生更多的怀疑和憎恨。 这才是一种最令人感到担心、最让人感到可怕的观点和情绪。 也许这才是最最不稳定的社会因素。 过了一道门,又是一道门。 门卫正要拦他,走到跟前看见是他,赶紧向他示意并点了点头,并告诉他说家里还有不少人在等着他。 这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即便是深夜一两点了,只要你还没回来,就仍会有人等着你。 一般来说,这些半夜等他的人是不会占用他很多时间的。或者是递给他一个什么马上需要批复的材料,或者是需要提醒一件他们认为十分重要的事情,或者是一个个人的事关紧要的问题等等等等。这些人一般不会是很重要的人物,但也不会是跟他毫无瓜葛的人。 今晚会是谁呢? 等走到门口时,他像被什么吓了一跳似的猛地呆住了。 在他家的大门口,黑鸦鸦的居然等了一大片人! 有站着的,有蹲着的,也有干脆坐在地上的,足有二三十个!一看就知道他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几乎每个人都被冻得打哆嗦,但每个人都静静地等着,没有人跺脚,也没有人说话。 等到他走过去,这些人就好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哗的一声全都站了起来,然后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在门口路灯浑浑的灯光下,一直走到很近了,李高成还没能看出来这都是些什么人。 “谁呀?”他轻轻地问了一声。 “是李市长吗?”站在前边的一个年龄很大的老者嗓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我是李高成,你们都是哪儿的?”李高成还是没能认出眼前的这些人来。 “李市长,我们都是中纺的呀,我叫王大宽…” “大宽?”李高成怔了一怔“你就是中纺二车间的王大宽!” “李市长,我就是二车间那个王大宽。” 这时李高成打开了大门上的顶灯,在亮亮的灯光下,他一下子就看清楚了,确确实实就是中纺二车间那个连续三届都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的王大宽! 在他的记忆中,王大宽应该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然而眼前的王大宽竟是这样的老态龙钟、须发皆白。也许是被冻得太久的缘故,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 “李市长,我们在这儿等了你四五个小时了,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忙呀。”王大宽好像有些激动,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我们不多打搅你,就只见你一面。李市长,你看还有张发强、郭保山、刘晓东他们也都来了,他们都只想见你一面。” 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李高成不禁又吃了一惊。 他们都曾经是中纺的全国劳模、全省劳模和全国纺织系统的先进工作者!在全厂、全市、全省都曾经赫赫有名、威震一时! 再往后看,李高成才真正看明白了,今天来的这二三十个人清一色的都是中纺当初的模范、先进和标兵! 在中纺情况最好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是多么让人艳羡、让人崇敬的人物!为了表彰他们,李高成几乎每年都要举行一次隆重的发奖仪式。 每当表彰会开完了,李高成就仿效那种最古老的表示敬意的活动,到附近村里找出几十匹好马来,然后他亲自给这些劳模们披红戴花、缒镫牵马!有一次,他就是给这个王大宽牵马引路,整整在市里的大街上步行了十里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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