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圣坛的周恩来_五次发脾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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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次发脾气 (第5/8页)

大寨参观,叫他们学学自力更生,看看中国人吃什么,在什么样的土地上耕种,表现出一种什么精神。

    这趟大寨之行,原定的随行人员中有警卫乔金旺。

    乔金旺是1947年参军的老同志,给朱总司令站过岗,给张闻天、彭德怀当过警卫,也在总理身边当过卫士,是个老实、谨慎,富有经验的好同志。行前的一夜,恰好他值班。遇上天气不好,刮一夜大风。总理也不知工作到多晚,天快亮时熄了灯,天刚亮屋门就打开了。

    总理起床有清嗓的习惯。听到清嗓的咳声,老乔就守过去,怕总理有事。

    “昨天夜里谁值班?”总理问。

    “我值班。”老乔心里有点犯喃咕。因为见惯了微笑的总理,和蔼可亲的总理,所以总理只要脸色一阴沉,人们就会感到分量重。可能夜里没睡好?

    乔金旺刚想到这里,总理已经板着脸说:“昨晚你没把门关好,响了一夜。”

    “是…总理。”乔金旺嘴里应着,心里有点想法。所有身边作人员都知道总理睡个觉不容易,脑子总是兴奋过度,所以入睡很困难。他又不敢像主席那样每晚三次服安眠药,他只服一次,怕服多了睡不醒误事,所以到睡觉时,值班警卫都是认真关紧门窗,锁好门,钥匙带在手上不敢稍松。老乔是个仔细人,怎么可能没关紧门窗呢?但他不能解释。我们都有经验,总理批评你时,有理也不要当时辩解,那样反而更惹总理生气。

    叫他全说完了,气就消了,过后再辩解,他就会完全站在你这一边,检讨自己主观。糟糕的是,总理这次没把话说完,当然也就没消气,只说那么一句就回屋去了。

    片刻,邓大姐来了,对乔金旺说:“昨晚总理没有休息好,说门总是响,生气了。”

    乔金旺张了张嘴,心有委屈没说出口,可那个嘴巴的形状已经表明了心情。

    实在说,我们这些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把西花厅叫“家”也真是当家来看,比如说“×××留家里”那就是留在西花厅,决不会想到另一个家。所有生活工作在西花厅的人也确实亲过一家人。在这个家里,总理可以无拘无束地笑,无拘无束地生气。

    他把头朝后仰着开心大笑时很有点孩子般的天真烂漫,他嘟起嘴巴独个儿生闷气时,也确有点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这个印象不只我一个人有,在西花厅生活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有这个感受,至今想起心胸仍然荡起阵阵涟漪。逢了这种家里人生气的情况,邓大姐就更像个大jiejie了,她总要从中作些排解调和工作。这边说几句,再去那边说几句,保持了这个大家庭的和睦温馨。

    “老乔啊,今天大寨你就不要跟着去了,留在家里检查一下门窗,看看什么地方关不严就叫人来修一下。”

    “好吧。”乔金旺嘴里应着,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他明白这是总理不叫他去了,看来真发脾气了。于是乔金旺心里的委屈也就更大更强烈了。

    邓颖超并不急,像是早有准备;微微一笑,贴近老乔低声说:“门响是刮大风的缘故,不是你的责任。总理跟阿尔巴尼亚的同志谈得不好,心情不佳,憋了不少气,懂吗?”

    就这几句话,乔金旺马上笑了,全身轻松。大家早有经验了,阿尔巴尼亚的客人走后,总理肯定会找乔金旺说上一句:“这不是对你的,你们也体谅体谅我,不要放心里去。”

    总理不向外宾发火,但也可能当着外宾面向“自己人”发火。当然,这种外宾都是相当熟悉的外宾。

    一次,越南领导人长征来访。越南领导人来访,几乎十次有十次是要东西。我们抗美援越无偿援助了200个亿的美元,还不算吃穿的钱,但他们从来没表示过满意,每次来都嫌给得少,常常谈得不愉快。

    谈得不好也得吃饭。周恩来陪长征吃工作餐。女服务员端来擦手毛巾,周恩来使眼色叫她先给长征同志。

    早在50年代初,总理就多次给负责接待工作的同志讲,服务应该“先宾后主,先女后男”.前一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要保持发扬;后一句是现代文明,是对封建思想重男轻女的实际批判,要切实做到。总理是亲自并且是专门地讲了这个服务原则,负责接待工作的服务员应该个个明确,已经保持多年成为传统了么。

    可是这次这位女服务员也绝了,没经验、没眼色、脑子里还缺根弦。总理那么使眼色,她光是发愣,愣得没反应,举着盘子又给周恩来递毛巾。

    总理不接盘子里的毛巾,眉头皱起来,再次朝长征那边眼色示意。

    女服务员傻乎乎望望左右,看不出名堂,竟然又把毛巾盘子举到周恩来面前。

    实在说,我们旁观者都心里起火了,少见这么笨的人,居然还搞外事接待…就在我们起火的同时,周恩来也突然发火了。我跟随他几十年,第一次见他跟“下面人”跟一名普通服务员发火。他的浓眉毛一扬,眼睛睁出鲜明的棱角,含了怒气斥责一声:“岂有此理!”

    只这四个字,女服务员就受不了啦,端着盘子跑下来哭,哭得好伤心呢。

    接待科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来问:“怎么了,哭什么?”

    女服务员抽泣道:“岂、岂、岂有此理。”

    科长也被女服务员的木讷激得起急:“谁岂有此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总、总理说我、我岂有此理。”

    “你出什么问题了?”科长顿时紧张。他明白,总理轻易决不会这么说,何况还是当着外宾的面。

    “我给、给他上毛巾,他就跟我,跟我使眼色…”

    “你没先给客人上?”

    “可是,我看那里就是总理,总理官大,你不是说…”

    “按职务是对内。我反复讲,不管谁官大,有外宾要先给外宾,要先客后主,先女后男…”

    “没、没外宾,就一个首长,不知哪、哪省的…”

    “我再三告你那是长征同志!”

    “长、长征的同志多了…”

    “哎哟我的妈呀!”科长顿足,叫苦不迭,指住那个女服务员差点没哭:“看着数你长得精神,怎么四六不懂啊?长征!他的名字叫长征,是越南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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