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特戏剧选_等待戈多第二幕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等待戈多第二幕 (第10/11页)

弗拉季米尔:我会马上奔过来援助你。

    爱斯特拉冈:你得始终看着我。

    [他向幸运儿走去。

    弗拉季米尔:在你动手之前,要弄清楚他是不是还活着。他要是死了,你就没必要再白费力气啦。

    爱斯特拉冈:(弯腰看幸运儿)他在呼吸。

    弗拉季米尔:那么就给他点厉害看。

    [爱斯特拉冈突然暴怒起来,拿脚使劲踢幸运儿,一边踢一边骂。可是他把自己的脚踢疼了,就一瘸一拐地呻吟着走开。幸运儿动了一下。

    爱斯特拉冈:哦,畜生!

    [他在土墩上坐下,想要脱掉靴子。但他不久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把两只胳膊搁在膝盖上,把头枕在胳膊上,准备睡觉。

    波卓:又出了什么事啦?

    弗拉季米尔:我的朋友把自己的脚踢疼了。

    波卓:幸运儿呢?

    弗拉季米尔:原来是他?

    波卓:什么?

    弗拉季米尔:是幸运儿?

    波卓:我不明白。

    弗拉季米尔:原来你是波卓?

    波卓:我当然是波卓。

    弗拉季米尔:就跟昨天一样?

    波卓:昨天?

    弗拉季米尔:咱们昨天见过面。(沉默)你不记得了吗?

    波卓:我不记得昨天遇见过什么人了。可是到明天,我也不会记得今天遇见过什么人。因此别指望我来打开你的闷葫芦。

    弗拉季米尔:可是——

    波卓:够啦。起来,猪!

    弗拉季米尔:你当时正赶他上集市去,要把他卖掉。你跟我们讲了话。他跳了舞。他思想过。你的视力还很好。

    波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放我走。(弗拉季米尔闪到一边)起来!

    [幸运儿站起来,拾起散在地上的东西。

    弗拉季米尔:你离开这儿以后,打算去哪儿?

    波卓:我对这不感兴趣。走!(幸运儿拿好东西,在波卓前面站好)鞭子!(幸运儿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下,寻找鞭子,找着后把鞭子搁在波卓手里,重新拿起那些东西)绳子!

    [幸运儿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下,把绳子的一端搁在波卓手里,重新拿起那些东西。

    弗拉季米尔:那只口袋里面装的什么?

    波卓:沙土。(他抖动绳子)开步走!

    弗拉季米尔:暂且别走!

    波卓:我走啦。

    弗拉季米尔:你们要是在无人相助的地方摔倒了,那怎么办呢?

    波卓:我们就等着,一直等到能够爬起来为止。随后我们重新上路。走!

    弗拉季米尔:你叫他唱个歌再走!

    波卓:谁?

    弗拉季米尔:幸运儿。

    波卓:唱歌?

    弗拉季米尔:是的。或者思想。或者朗诵。

    波卓:可他是个哑巴。

    弗拉季米尔:哑巴!

    波卓:哑巴。他连呻吟都不会。

    弗拉季米尔:哑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波卓:(勃然大怒)你干吗老是要用你那混帐的时间来折磨我?这是十分卑鄙的。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有一天,难道这还不能满足你的要求?有一天,任何一天。有一天他成了哑巴,有一天我成了瞎子,有一天我们会变成聋子,有一天我们诞生,有一天我们死去,同样的一天,同样的一秒钟,难道这还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平静一些)他们让新的生命诞生在坟墓上,光明只闪现了一刹那,跟着又是黑夜。(他抖动绳子)走!

    [幸运儿和波卓下。弗拉季米尔跟着他们走到舞台边缘,望着他们的后影。有人倒地的声音,弗拉季米尔学了下这声音,随后就向已经睡着了的爱斯特拉冈走去,告诉他说他们又摔倒了。沉默。弗拉季米尔端详了他一会儿,跟着就把他摇醒了。

    爱斯特拉冈:(狂暴的手势,含糊的字句。最后)你干吗老不让我睡觉?

    弗拉季米尔:我觉得孤独。

    爱斯特拉冈:我梦见我很快乐。

    弗拉季米尔:这倒能消磨时间。

    爱斯特拉冈:我梦见——

    弗拉季米尔:别告诉我!(沉默)我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成了瞎子。

    爱斯特拉冈:瞎子?谁?

    弗拉季米尔:波卓。

    爱斯特拉冈:瞎子?

    弗拉季米尔:他告诉我们说,他已经成了瞎子了。

    爱斯特拉冈:嗯,那又怎么样呢?

    弗拉季米尔:我好像觉得他看见了我们。

    爱斯特拉冈:你在做梦。(略停)咱们走吧。咱们不能。啊!(略停)你能肯定不是他吗?

    弗拉季米尔:谁?

    爱斯特拉冈:戈多。

    弗拉季米尔:可是谁呢?

    爱斯特拉冈:波卓。

    弗拉季米尔:决不是!决不是!(略停)决不是!

    爱斯特拉冈:我想我还是站起来好。(他痛苦地站起身来)唷!狄狄!

    弗拉季米尔:我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好。

    爱斯特拉冈:我的脚!(他坐下,想要脱掉靴子)帮助我!

    弗拉季米尔:别人受痛苦的时候,我是不是在睡觉?我现在是不是在睡觉?明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或者当我自以为已经醒来的时候,我对今天怎么说好呢?说我跟我的朋友爱斯特拉冈一起在这地方等待戈多,一直等到天黑?或者说波卓跟他的仆人经过这儿,而且跟我们谈话来着?很可能这样说。可是在这些话里有什么是真情实况呢?(爱斯特拉冈脱了半天靴子没脱掉,这会儿又朦胧睡去了。弗拉季米尔瞪着他瞧)他什么也不会知道。他只会告诉我说他挨了揍,我呢,会给他一个萝卜。(略停)双脚跨在坟墓上难产。掘墓人慢腾腾地把箝子放进洞xue。我们有时间变老。空气里充满了我们的喊声。(他倾听)可是习惯最容易叫人的感觉麻木。(他重新瞧着爱斯特拉冈)这会儿照样也有人在瞧着我,也有人在这样谈到我:“他在睡觉,他什么也不知道,让他继续睡吧。”(略停)我没法往下说啦!(略停)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疯狂地走来走去,最后在极左边煞住脚步,沉思。

    [孩子从右边上。他煞住脚步。

    [沉默。

    孩子:劳驾啦,先生…(弗拉季米尔转身)亚尔伯特先生?…

    弗拉季米尔:又来啦。(略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