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万里行_第三十四章六月十六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三十四章六月十六 (第4/5页)

他站在那里,面对郑愿,脸上挂着淡淡的、慈祥的微笑。

    几十年磨练“隐忍”对他来说,已成为一种本能。

    然而,他现在的微笑和慈祥毕竟是“做”出来的,虽说“做”得非常高明,也毕竟是“做”的,不是真的。

    而郑愿的杀气却是真的,发自内心,而且已不可能被任何别的人和事左右。

    孔老夫子慢吞吞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根软鞭,微笑道:

    “老夫子已有三十余年不曾用过兵器,鞭法上若有何疏漏,阁下千万不要见笑。”

    郑愿冷冷道:“前辈小心,在下要动手了。”

    说动手,就动手,郑愿踏上一步,扫了半刀。

    他确确实实只向前迈了一步,也确确实实只扫了半刀。

    他和孔老夫子之间的距离,仍然是三丈。相距这么远,就算是刀风再悍厉,只怕也很难对孔老夫子构成什么威胁。

    更何况只有半刀。

    可孔老夫子却着了魔似地弹了起来,就好像脚下跌的不是大地,而是一片炽红的炭火。

    孔老夫子刚跳起身,他脚下的地面忽然卷起了一阵狂风。

    草折、石裂。

    那是郑愿半刀的神威。

    所谓半刀,也就是只施出了半招。招势未老,郑愿已反力上撩。

    他的身子也随着一声暴喝向前疾冲。

    方天画戟已cao在昌倾城手中。

    这熟悉的画戟此刻竟已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沉重。

    吕倾城又抿紧了嘴唇。

    他又要杀人了。

    以前他也杀过人,虽然不多,但肯出手格杀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无名小卒。

    他有杀人的经验,他不怕杀人。

    可他今天将要杀的人,是她的妻子。

    吕倾城忽然想到他第一次杀人时的事情,他想起他看见对手的鲜血喷涌时自己的恐怖。

    他还记得当他看见对手倒在血泊中抽搐,自己转身逃跑,一面跑一面呕吐的情景。

    现在他还没有看见血腥,就已经想吐了。

    金蝶冷笑道:“吕倾城,戟已在手,你还犹豫什么?”

    吕倾城不答。

    金蝶又冷笑道:“像你这种人,本不值得我出手。我今天给你这个机会,该是你吕家祖坟上冒青烟的。”

    吕倾城还是沉默。

    “你这懦夫!还不动手?”

    吕倾城的脸由苍白忽然转红,血红。连他的眼睛都红了——她竟敢骂他是“懦夫”!

    吕倾城端起方天画戟,血红着眼睛嘶哑地狂吼了一声。

    孔老夫子身在空中,他的鞭法中的许多精奥之处根本无法施展。

    他已来不及落地。

    一失机会,处处受制。他没料到郑愿会在三丈外发刀,更没料到刀气竟会如此汹涌可怕。

    他若不跳起躲避,双腿必折。他只有往上跳。

    跳起之后,他就只能想办法捱过郑愿的这一阵猛冲猛杀了。

    他还没往下落,郑愿已冲到他前面。郑愿的身子竟奇异地反折过来,平平地仰着,背贴地飞行。

    郑愿的刀在盘旋,绞向他的双脚。

    孔老夫子猛地一鞭凌空抽下。

    这一鞭正抽在个自己的左脚鞋底上。

    孔老夫子惨呼了一声,身子在空中忽然急剧地翻滚起来。

    这一滚虽然狼狈,但也确实有效。孔老夫子凭此一滚,已脱开了险境。

    郑愿收刀站直了身躯时,孔老夫子也在五六文外落地站稳了。

    孔老夫子脸上的“慈祥”已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狂笑,混合着屈辱、愤怒、疑惧的狂笑。

    他终于抢到了上风头。

    吕倾城狂吼着挺戟冲向金蝶。

    他吼得那么狂野、那么有力、那么有震撼力,以至于连他握戟的手都在颤抖。

    戟尖也在颤抖。

    甚至连阳光都在颤抖,连天和地也为之颤抖。

    金蝶身后那两个抬戟的红衣少女禁不住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她们受不了那种撕心裂肺的嗥叫,不敢看吕倾城那张已完全扭曲了的紫红色的脸。

    吕倾城已孤注一掷,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拼了!”他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拼了!拼了——”

    金蝶的脸藏在黑纱后面,没人能看得见,没人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心情——除了她自己。

    画戟颤抖着,呼啸着刺到。

    金蝶似被画戟激荡起的劲风击垮了。她飘了起来,飘飘荡荡的。

    画戟落空。

    黑纱飘落,金蝶苍白的、美丽的面庞赫然现在吕倾城跟前。

    吕倾城浑身的力气忽然间完全消失了,他已无力握住他的画戟。

    他甚至已无力支撑他的身躯。

    吕倾城软软坐倒在地,软软倒了下去,仰天倒在野草间。

    阳光照在他苍白俊美的脸上,那上面不再有痛苦,不再有悲伤,不再有绝望。

    有的是一点嫣红的胭脂,留在他眉心上。

    一枚蜻蜓般的布扣子落在他身边,落在铁戟的旁边。

    郑愿狂奔。

    他并不是在逃,也不是在攻击,而是要抢占上风头。

    孔老夫子飞速后退,他是不愿失去好不容易占到的有利的地形。

    转眼之间,他们已奔跑了数百丈,他们始终是并肩而行的,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始终只有五丈。

    前面已无路。前面是一条河,一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河。

    孔老夫子没有站住,仍在发力急奔,似乎想施展轻功,渡河而去。

    郑愿自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